短篇惊悚恐怖小说《我在一家只对名流富人开放的博物馆工作,而今天我终于逃跑了》

2022.9.20 悬疑小说 1729

Part4.形变

译者的话:人名如有雷同请自行代入,不爽可以来打我(x

博物馆里那两扇上锁的门困扰我已久:第一扇就是我经过过无数次的之前提到过的那个铁门,它一直都是锁着的而我也没有钥匙能够进去。常言说好奇害死猫,我现在可能就是那只猫——强烈的好奇引起了我特别的关注。自从几周前那个女孩(小曦)好奇地问我,这扇门到底通向何方的问题已经萦绕在我心头很久了。而第二扇门,也是更可怕的一扇,是通向J·魏泽堂(Johnny Razortongue’s)的展厅的。那是一个我因纯粹的恐惧而从未踏足的地方。

据我所知,魏泽堂是玛丽埃特——那个在大厅里游荡的塑料前导游——发疯的罪魁祸首,据说,他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出来的只有令人困扰的真相和致命的谎言,而选择真相还是谎言的依据只是哪种方式更能满足他变态的乐趣。他是一个腹语表演者用的那种公仔,被单独封存隔离在超自然展馆的一个角落的陈列柜里。他是个彻底的邪恶,脑子里只有令人不安的唯恐天下不乱的想法,而他的残忍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后果——比如说玛丽埃特。

玛丽埃特对此是再清晰不过了。从她遇见魏泽堂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娃娃就将瘟疫之源灌进了玛丽埃特的耳朵里。玛丽埃特曾经一度坚定的心灵逐渐被侵蚀、扭曲,就像玻璃融化在炙热之下。魏泽堂的意志不断扭曲着玛丽埃特的精神,不停地扭曲不停地扭曲,直到玛丽埃特的本我不复存在,直到只剩下一具屈服于魏泽堂的剃刀般锋利的舌头的空壳。在被蛊惑了之后,玛丽埃特给自己注射了塑化剂,变成了一个塑料娃娃——正如魏泽堂一般。玛丽埃特决定把自己献给博物馆,更不如说是献给魏泽堂。如今,在玛丽埃特塑化后又复活的躯体内除了饱受折磨的灵魂什么也没有剩下。

我决定离开博物馆的那天下着大雪。我的手支在结冰的窗户玻璃上,手中的热气像香烟的烟气一般被寒冷轻易吸走。

许多年前我刚开始在博物馆当向导的时候,我收到了女儿的死讯。癌症还是带走了她,而肿瘤科只是给我发了一封信告知我,就一封信而已。医院通过信件这种方式通知我,说明在我得知女儿死讯前好几天,女儿其实就已经走了。这一件事情让我尤其心碎。那时候,我决定宁可精神错乱也不愿意背负着如此的悲伤,于是我考虑去魏泽堂那儿,让他就像带走玛丽埃特那样带走我。想起来,得知女儿死去的那天也是在下雪呢,外面的雪让我想曾经握住过女儿戴着着手套的小手,她的可爱脸蛋在我的脑海中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恳求我继续活下去,活下去。(译者:快使用焱拳啊!暴揍魏泽堂!)

那天我没有去找魏泽堂。

然而最近这段时间,我觉得我不太想去打破合同或者是离开博物馆了。索菲亚——我的爱——已经死了。所以,为什么我要离开这里?我可以留在这,甚至可以在博物馆那面可怖的镜子的倒影中握住她幽灵般虚幻的手。在这里,索菲亚和我在一起,我并不孤独。

停下脚步,我凝视着巨大的门厅。我突然想到,其实,我本身也是这个属于富人的精巧装置里的一件展品而已。看啊,这个导游在痛苦中挣扎求存;看啊,这个男人居然在长达十五年的折磨中幸存。富人们也许会想:看啊,看他那空洞的眼神,看看他多么心如死灰生不如死。

再也没有更多的痛苦了。我想我的女儿也不想我就这样枯萎,变成富人名流手中的棋子。不自由,毋宁死!

在去找魏泽堂的路上,我经过了那扇锁着的铁门,顺着艺术音乐展区走下楼正准备走进灵异展区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

是玛丽埃特。这个可怜的塑料假人还被关在她的展柜里,苍白僵硬的关节还在咔咔作响,沉重的眼皮在剧烈的摩擦中颤抖。她已经死了,但她的灵魂仍然充满活力。她一只手举着,推着这个玻璃监狱,好像在说:“停下来啊,导游先生,看看魏泽堂对我做了什么,想想他会对你做什么——”

实在抱歉,玛丽埃特,信不信由你,魏泽堂会让我从这地狱里解脱出来。

我太过于专注在我的逃离计划上了,以至于我差点忘了要去喂饿妮(Earnie)。我可不会忘记饿妮。昆虫展区外面走廊的尽头处,左边就是动物与进化展区。坦率地讲,这儿很乏味,但饿妮总是那么突出。我飞快地穿过大理石大厅,爬上开放展厅上方的看台,从看台上把紫色绿色的莴苣扔给他。他毫不费力地嚼着,发出湿漉漉的咔擦咔擦声。

额,饿妮是个熊一样大的鼹鼠。他有个小秘密。

饿妮是温柔的大个子,我很喜欢他,在这个可憎的地方你很难找到一个善良的人。所以我帮他保守秘密。有天我发现了他挖的通向博物馆花园的地道,而我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我没法获得自己的自由,那么至少让他可以。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重新回到去往灵异展区的路上。虽然害怕,但拜访魏泽堂是必要之恶。这个逃脱计划基于一个基准信念:我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去面对魏泽堂,并且我能够辨别他说的真相或是谎言,我将依据他提供的信息来重新评估整个逃离。如果他说谎,那我就当面揭穿他然后利用反面信息,亦即真相。整整十五年的向导经验支持着我,这是玛丽埃特所不具备的。长期接触博物馆的恐怖之事造就了我的钢铁意志,然而,我还是祈祷着魏泽堂不会像消磨玛丽埃特那样对我产生影响。

我的万能钥匙触碰到那把粗糙锈蚀的锁,随着扭动锁芯发出吱嘎的声音。我极不情愿地缓缓地拉开了门。我希望这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开这个腹语玩偶的房间。

以为过了十五年这个房间里的灯还能亮的我真的太天真了。我转身从屁屁那噗呲一声掏出我的手电筒,余光撇到门外好几米远的玛丽埃特,她正背对着这个多年前让她去世的房间,她的背影仿佛诉说着厌恶。我要开始了!咽了一口唾沫,我把手电筒往手上一拍,紧紧握住。

在房间的正中,魏泽堂正安静地坐在一张黑椅上。手电发出的光照亮了他苍白的泛着塑料质感的皮肤,与他身上穿着的婴儿大小的黑色礼服形成了鲜明对比。他的嘴角两条粗粗的红线深深地刻在那张塑料脸上,一直延伸到下巴,那就是他的嘴。

他开口了。

“嗨呀~麦可!”

声音沙哑,但饱含令人作呕的热情。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已经迅速让我破防——我好久好久都没听过别人喊我这个名字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了吧?自从他们都只喊我“导游”开始,我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已经够幸运的了。可是,他怎么能——

“老兄,噢我的老伙计,最近过得咋样,小麦麦?”

他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球像滚动的大理石珠子一般在眼眶中松散地左右晃动着。他身上的衣服和精心梳理过的头发上竟然一尘不染,正如你所想的他是一个活着的灵异塑料娃娃,在自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给自己梳妆打扮。

这时他的身体往一边倾侧过去,嘴角带着永恒的僵硬笑容。“还有……我那可爱妹子过得好吗?”他轻微挪动了一下他的娃娃身体,越过我的肩膀朝玛丽埃特望去。“噢我的天啊,她现在真的美极了不是吗,小麦麦!你看那闪闪的塑料光泽!”

这……玩意儿……真的让人作呕。我暗自想道。

“还有,”他把僵硬的脑袋转向我,在明亮的电筒光下傻笑着说,“你女儿怎样啦?死啦?噢小麦麦。”

我的胃一阵翻腾,如果不是我留着它有用我早就把它那恶心的小脑袋拧下来了。

这个木偶发出一阵“呵呵呵呵呵呵”的威胁性的笑声。

“噢噢,索菲亚,索菲亚对吗?她正在泥里腐烂吗?”

我拳头嗯了,止不住开始颤抖。电筒的光线在他身上来回晃动,就像摇曳的吊灯。

“说不定有蛆从她脸上爬出来呢,额,是吧,小麦麦?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够了!”我突然爆发,怒吼在博物馆空旷的过道里回荡。

有那么一会儿,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两条腿随意的在空中踢来踢去,就像在码头边上坐着的孩子。他抬起头,用两只恐怖、呆滞的眼睛盯着我,脸上带着永远不会散去的恶魔般的笑容。

“今天六点,我就会离开这个博物馆。”我吞下一大口空气,注视着这个玩具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他那张塑料嘴巴里寻找真相或谎言的提示。“你怎么看呢,魏泽堂?”

他的脑袋突然转了好几圈,然后他说话了:“呜呼呜呼~噢老兄,我可太有看法了!我有我有!”

我看见他的两只木偶眼睛转了过去好一会儿,只露出眼白。显然他在苦思冥想。

“外面可没有你要的自由,小麦麦,”他的嘴巴机械地开合着,“不过,你还是会拥有自由的。”

他伸出一只小手向我招招示意我靠近点,然后在我耳边说:

“穿过那扇铁门。”

“什么??”

他往后靠在椅子上,发出一阵恶意的笑声,灯光下他的塑料下巴上下颤动。

呵呵呵呵呵呵……

我想了一会,那个铁门从我在这工作开始就一直是锁着的。

他不停地笑啊笑啊笑,然后突然安静下来,目光死死地锁住玛丽埃特。

“噢……可怜的玛丽埃特……”他用一种孩子气的沙哑声音说道。

我狠狠地把门一摔,随即锁上。摆脱了屋内紧张的气氛后我觉得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要是我能得到更多有用信息就好了,而现在只有一个简单直白的谎言。辨别这个进入铁门的谎言对我来说洒洒水。就像我一直以来想的那样,我的目标只有逃离博物馆这件事。

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就要六点了,我连忙一路小跑到门厅。客人很快就要到了。

巨大且华丽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我从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身边挤了过去。凛冽寒风中,他的风衣差点刮到我的脸。

看起来天气女神今晚是站在我的对立面了,但是没关系,计划已经开始了,计划只有一个字:跑。

在我跑下楼梯的时候,一个阔佬抓了一下我的胳膊,让我差点摔倒。我没能听清他在说啥,旋转的微风灌进了我的耳膜,就像流淌的冰冷溪水。风声可是我在这个属于富人的监狱里甚少听到的东西,噢,它是那么悦耳。

每朝博物馆的花园跑一步,脚下柔软的白雪就会发出一声温柔的嚓嚓声。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树林边缘才回头看。后面有几个人在追我。我飞快地越过多刺的灌木丛,在崎岖的路上大步疾奔,就像一只奔驰的骏马。枝桠带来的划伤让我如释重负,虽然疼,但远不及博物馆里的玩意儿带来的痛苦。这是狂野的,不可预知的自由!

我快自由了,索菲亚。我都能感觉到女儿冲我温暖地微笑,她也想让我拥有自由。

“导游!”其中一名追捕者的低沉嗓音在树林中回荡,我的心狂跳不止,胸腔剧烈地欺负。他们越来越近了,但是,他们为什么会来追我?我明明把门打开了留给他们了啊?

“快回去然后大肆破坏啊你们这群肮脏的混蛋!”

想都不用想,如果我停下来这群野人肯定会用石头把我脑浆都砸出来。我,一个破导游,竟敢扫了他们远道而来的雅兴,还跑到树林去了?

一阵急促的拍掌声和喀喀声从身后传来让我耳朵直竖。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我的肩膀被一个攥成一团的拳头抓住了,然后我被向后一拉,摔进了泥里。

我呻吟着抬起头,关节隐隐作痛,皮肤就像在燃烧一般疼痛。其中的一个客人骑在我的胸膛上,我头昏眼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剪影。星光下只能看清他头两边的灰白头发,他用手死死地扣住我的喉咙,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我试图左右扭动甩开他,但是他用腿压住我的胸,这让我动弹不得。

雪花温柔的飘落在我的脸上带来点点凉意,这与他死死捏住我脖子的感觉截然相反。我一拳又一拳地击打着他的肾,但似乎一点用也没有。头顶上的楼梯逐渐变得模糊,我的眼睛开始翻白,视线开始往上飘,视野里只剩下他的头顶。

我要反击!

我用指关节紧紧地夹住一把钥匙猛地刺穿了他的身体,接着他滚下了积雪的河堤。爬起身,我踉跄前行,手一边按摩着淤青的喉咙。但我跑不动了,完全喘不过气来。

“停!”他大喊一声。

每走一步,雪似乎都变得更厚了,但我的脚还是坚定地朝前迈着。

我不能放弃,尤其是就差这么一点儿。

一幢我从未见过的巨大的建筑物矗立在我面前不远的白雪皑皑的河堤之上。它比博物馆要小得多,然而比我睡觉的屋子大多了。这是个仓库。我一瘸一拐地朝它走去,没花什么功夫就闯进了里面。

仓库里一股腐烂木头和发霉的味道,刺鼻的空气像隐形的手指一样插入我的鼻孔。星光从窗户的木板封条的缝隙中挤了进来,照在墙壁和地板上,月光在空气中划出幽蓝的光带。这里尘土飞扬,一片杂乱。干燥而肮脏的微粒裹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喉咙阵阵发痒。这里的灰太重了,我怀疑我咳嗽的话看起来都像在喷滚滚的蒸汽。

墙上、架子上都是各种形状各种大小的影子,大部分都贴着纸片。这里是退休的展品的天堂,或者说,是他们的地狱。

撞击声从我身后传来,好像有人想要跟着我闯进来。砰砰作响的门每震动一下,天花板就飘下几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片。这个破烂的地方可没法抵挡那些有钱的畜生太久。我的心疯狂跳动,死去的索菲亚的脸突然在我紧闭的双眼前出现。亲爱的,我想,我很快就能来见你了。

身后的撞击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不耐烦,我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一边咳嗽一边环视着黑暗地仓库。我需要什么东西帮我离开这里,什么都行。

“你想去哪儿?”一股低沉雄浑的男低音从我身后的门底下钻了进来。他就是几分钟前扣住我喉咙的那个男人。他的语气中流露着厌烦和紧张,我能想象出他满脸通红,脖子上的血管像粗粗的树根一样暴起的样子。

我冰冷的手指摸到其中一扇被木板封死的窗户。逃跑或是战斗这两个选项现在看起来只能选择后者。

“砰!”

又是一声剧烈的撞击声。门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但我想这坚持不了多久。一束光线射了进来,几尺外的一个像是玻璃做的玩意儿被照得闪闪发光。

我逐步走近,每一步都让地板发出濒死的嘎吱声。当我终于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寒意爬上了我的脊椎。

在昏暗的星光下,我逐步接近的那个东西是个诡异的动物机械玩偶。褐色的人造皮毛又旧又破,覆盖着黑色的油脂,打结成一团。网球般大小的玻璃眼球上有令人诧异的针孔大小的黑色瞳孔。这是一幅真人大小的说明画。画上面是一只老旧的拿着铜钹的机械玩具猴子,猴子胸前的填充物已经脱落,露出了机械胸腔里面的生锈齿轮。

我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与之对视,因为我怕我看到它的眼睛随我而动。我必须快点想出保护自己的办法——门还在砰砰响个不停。

有几张表格凌乱地贴在这个机械玩意儿的毛茸茸的耳朵上,布满灰尘,有点褪色。我大口一吹把纸上的灰尘吹走,上面写着:

展品名:凯茜。机械吉祥物,曾用于校内儿童口腔健康科普。”

我这才注意到,猴子毛茸茸的大嘴里露出了巨大的人类一般的牙齿。好吧,这是一个教你的娃怎么刷牙的机械猴子,这是理所当然的嘛。

我接着往下看,上面写着:

“停业时间:1983年;

  停业原因:过度杀人倾向;

  签字人:玛丽埃特”

想不到,时隔多年,玛丽埃特和我竟然靠这些东西联系在了一起。这一定是个非常可怕的东西,以至于需要被严格锁在仓库里直到烂掉。我不敢相信我找到了上一任导游的东西,这让我感觉没那么孤单。

同时,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感受过这种从内心深处浮现的恐惧了——那时我对隐藏在华丽的博物馆的角落里的东西一无所知。然而,今天晚上,我再次感受到了陌生和恐惧。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存在这个地方?如果我知道这里那我肯定毫不犹豫地把魏泽堂给报废掉。就算不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玛丽埃特那备受折磨的灵魂。

毫无征兆的,刚刚在说明画下面的那个机械猴子突然就启动了。当我看到它身上原本死气沉沉的黄色灯泡突然亮起闪烁时,我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它的下巴疯狂地抖动作撕咬状,动一会儿又卡顿一会儿。它陷入这样的循环中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然后它把头转过来,闪闪发光的齿轮和浑浊的黄色眼睛饥渴的盯着那个打破它深眠的人——我。

凯——凯——

破烂的麦克风试图发出儿童声线的声音,但是破损的电路只是在制造意义不明的噪音。当它终于调整好语音开始走动的时候,我已经朝门口挪去。

「吃香香,吃香香

喝奶骨头变壮壮

喝进肚里身体强」

Kelsey yum,

Kelsey yum,

Drink milk for bones,

put it in your tum! 」

就在它开始唱的时候,我的手已经碰到门把手。门外的男人一脚踹在门上,我往后打了个趔趄,胳膊肘撞到了一片腐烂的地板上。机械猴子在我身后继续唱呀唱,手上的钹拍呀拍。

「骨头粗,骨头壮

强壮牙齿吃饭香

咱不哭,咱不闹

晚晚刷牙真健康」

Bones, bones, bones,

strong teeth for bite,

No moans, moans, moans,

brush your teeth at night! 」

入侵者的手立马瞄准了我的脖子,但我的反应更快!我立马转过身,抓住他其中一只胳膊顺势就要扭到他背后来个锁技。我扭过身来,把入侵者的腿推向凯茜。这个拍着钹片的机械怪物慢慢地靠近,胸膛里的齿轮不停转动。

锵锵锵……钹片一直响。当入侵者试图踢凯茜的时候,他的两只靴子都被凯茜胸膛里的齿轮卡住了。入侵者无法动弹,他被我死死地锁着。然后,花了好一会儿功夫这个男人才停止尖叫——他的脚碰到了坚硬的齿轮

「凯茜说,补钙棒

喝奶骨头变壮壮

喝进肚里身体强」

Calci-yum, calcium.

Drink milk for bones,

put it in your tum. 」

扬声器里一度稚气如孩子的歌声突然变得凶猛低沉,就像那种电池快没电了会放歌的生日贺卡。在那一刻,我希望索菲亚没有从天堂凝望我。看着我龇牙咧嘴的锁住那个有钱的混蛋,入侵者不断挣扎和尖叫,而我死死地锁住他,我的嘴角露出了鬼气森森的笑容。如果你正在凝望我的话希望你能闭上眼,亲爱的,爸爸很快就要自由了。

那个男人不停地尖叫,而那个听着像快没电的扬声器继续唱着:“凯茜说……补钙棒……”

齿轮不停地吞噬着那个男人,就像绞肉机一样。现在已经吞到他的小腿,他的软骨发出破裂的闷响,他的腿骨开始被扭弯,从皮肉中发出噼啪闷响,凯茜把他的大腿卷了进去,就好像在削一根粗粗的白色铅笔。最后,这个男人瘫软下来,我才舍得放手。他的尖叫声不复存在,这个满是灰的房间里只剩下那只猴子怪物身上的齿轮声。

我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凯茜把这个男人整个吃掉了。反击的感觉真的爽爆了,他骨头发出的闷响和最后无力的喘息就像被打湿的火焰一样慢慢消失。我不再是那个被折磨的人了!我就要自由了!

然而,古语有云——无知是福。我希望我当时没有低头去看那个被肢解的人。他根本不是什么有钱人或者客人,在朦胧的月光下,他工作服上的钥匙闪闪发光——显然,他是博物馆的一个保安。

我杀人了,杀了一个只是履行自己本身职责的人。

不,我没杀。

我没有。

是博物馆,都是博物馆干的。

尽管我的内心深处知道其实这是我的罪,但是我很享受这件事。

是时候继续上路了。

我快速弯下腰去舔包,拿到了一个金属打火机和一串钥匙,然后留下尸体任由那个机械怪物大快朵颐。这串钥匙大部分都很长,从外观上看跟我的钥匙一模一样。

仓库外又开始吹起雪花,阻挡了我的视线。我用力的眯起眼睛仔细地观察才辨认出我与博物馆之间的方位。我漫无目的地在鹅毛大雪中走了一会儿,没有具体目标,只是尽力保持着博物馆和我之间的距离。天气无情,而我的装备从一开始就很差。不知怎得,当我在荒芜的雪地里跌跌撞撞时,我给博物馆馆长打了个电话。一时间我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你永远都别想离开博物馆,麦可。”声音在扬声器里滋滋作响,“你的命运和博物馆已经交织在一起了,无法分离。”

我下巴冻得直打颤,嘴巴里吐出的阵阵热气。

“这笔钱(译者注:前文合约里提到的一大笔可观的工资),”馆长继续说,“这笔钱甚至能让你经营一个跟这样差不多的博物馆……小伙子,你也应该知道,即使你离开我们的范围,你的合同也不会自然终止……”

然后,我听到打开zippo的刮擦声和大吸一口烟的气流声。一阵妖风刮来,把我的外套吹向一边。

“小子,我想你也是时候要去死了。看,我们甚至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导游,正准备取代你咧,一切都哦哇利了~”

“我会自由的。”我的声音艰难地从打颤的牙齿中挤出来,很慢,很难听清楚。

馆长发出一阵嘲笑:“噢不,小麦,你不会。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谢谢你让那些在财富链顶端的有钱人、让那些就像博物馆的展品一样饱受曝光困扰的名人们能够真正的在某一个地方做一回真正的自己,在博物馆里面的时候,他们是观众,是参观者,而不是头版头条,不是被参观的人。而你,是这些巨大成功的关键一环。”

呼吸愈发艰难——冰冷的空气搅动着我的肺,让我的肺就像吸入薄荷醇一样寒冷。

“我……会……自……由的……”我几乎是挣扎着说出来。

“永别了,麦克。”电话被挂断了。

电话结束后,我呆滞了好一会儿,低温症让我的大脑一片模糊,神志不清。我可没法在这样的状态下回到博物馆去了。

但是,我想回去吗?

不,当然不。

好冷。

我好累。

我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的雪堆上躺了下来。夜晚夹杂着冰雪的风拂过我已经麻木的脸庞。

就一会儿……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仰着头,任由眼皮自己合上,天上的星星在为我唱着最后的摇篮曲。有那么一会儿,天上的星座看起来像是我女儿的脸,我笑了。

如果我紧紧的握住一把雪,那么就不会觉得自己是孤独地死去了,那感觉就像有人握着我手,恐惧感逐渐随风飘散……

可是,我手里的雪怎么是毛茸茸的?

好暖。

还有呼吸。

我的胳膊下一堆雪被什么喷了起来,就好像鲸喷一样。

在雪地的映衬下,它一身棕色的皮毛显得特别雄伟,胡子后面的两只小小的黑眼睛可能看不清什么东西,但它知道这是我。

而我也知道是他——饿妮。

我迅速的钻进饿妮那张粉粉的大脸冒出来的洞里。虽然在洞里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但至少这儿比地面暖和多了。我点着从保安身上搜刮来的火机,火苗在这狭小空间里不再像在地面时那样摇曳。在微弱的火光中我抓住了这只大毛毛鼹鼠的粉嫩小爪子,紧接着饿妮就朝博物馆一路爬去。靠着饿妮和打火机的指引,我弯下腰艰难地在隧道里前进,温暖逐渐回到我的四肢。

仔细地想了想,除了打火机,我在那个保安身上还找到别的东西。在那一大串钥匙里面,有一把我从未见过的特别长又扭曲的钥匙。是那把我从未拥有过的——通向那扇铁门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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