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短篇侦探推理小说《女人的决斗》在线阅读

2021.6.4 悬疑小说 290

    六

    可是,那天夜里警察的调查并无任何结果。

    搜查主任为岛田警部补(译者注:警部补为日本警察宫阶)。他又矮又胖。罗圈腿,脸圆得象十五的月亮,与金田一耕助是老相识。过去,金田一耕助曾经侦破过绿丘发生的两起犯罪事件,那时,总是岛田警部补和他一起行动。

    岛田警部补为金田一耕助发案时能在场感到特别高兴。

    岛田听耕助讲完大致情况后,又开始向在场的人询问情况。

    做这种事情,岛田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他的目光象羊一样温和,提问方式非常稳妥,一举一动简直使人感到他不象警察,而象大商店的老板或经理一样周到。当然,岛田警部补今晚处事也格外小心,因为这里聚集的都是绿丘的名流。

    “啊,那么软冰糕是……”

    对于岛田警部补的提问,泰子低低地,但却异常沉着地回答:

    “多美子夫人让她的丈大藤本先生去拿软冰糕,于是藤本先生到那里……到招待员那里拿来了。藤本先生考虑得很周到。给我也拿了一份。接着我和多美子夫人井排坐到了沙发上……”

    “请稍等一下。”

    岛田警部补插嘴说:

    “软冰糕是夫人……也就是被害者直接从藤本先生手中接过来的吗?”

    泰子有些吃惊地望了望警部补,苍白的脸止突然涨得通红:

    “不!这,是我从藤本先生手中接过后递给多美子夫人的。”

    “啊,是这样。接着呢?”

    “我们俩个人正吃着,突然,多美子夫人手里的软冰糕掉到了地板止。我吃惊地扭头一看。只见多美子夫人的脸令人恐怖的抽搐着。我刚想开口,只见她猛地从沙发k站起,接着就象砍断的朽木一样,咕咚一下栽倒了。……那以后的事情人家都知道,我好象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

    “这么说,过程是这样的。藤本夫人请丈大拿过来两份软冰糕。你接过来之后递给藤本夫人一份……可是。藤本先生为什么不直接递给夫人呢?”

    “当时的位置正好是这样的。藤本先生隔着桌子把冰糕递了过来,因为我离得近……再是正好这时中井夫人邀请藤本先生跳舞,所以我就……”

    泰子站起来,指着三人当时的位开说。

    “那么,当时三位旁边是……”

    “这……”

    泰子歪着头略加思索地说

    “这张沙发上只有我和多美子夫人,木户奶奶离这不远,中井夫人站在藤本先生身后。再是山本老师正在旁边和别人谈话……”

    因为泰子跟山本三郎学习英语,所以称他为老师。

    “那么,藤本先生递过来软冰糕之后父做了什么呢?”

    “没做什么。他接连递过两份软冰糕之后,便被中井夫人邀去跳舞了。”

    “当藤本先生递给你冰糕时,井出先生也在旁边吗?”

    “摁。”

    “请你原谅,冒昧地再问一下:听说在一年以前你还和藤本先生一起生活?”

    “摁。”

    泰子鼻梁上聚起皱纹,脸上浮起一丝飘忽不定的笑:

    “我被他抛弃了……”

    说完之后,泰子轻轻地,但是迅速地问正关注着自己的玛卡丽特夫人望了一眼。这使得金田一耕助心里纳闷:那目光中包含着什么意思吗?

    可是,岛田警部补却毫无察觉……

    “提这样的问题实在失礼,我所以要这样提问,原因不在于了解你们离开的原因,而是从你的口气中感到,你似乎并不熟悉藤本先生的朋友井出先生……”

    “摁。他是多美子夫人的朋友吧。据说是这样的……”

    “啊,原来是这样。那么你也吃了软冰糕吧?”

    “摁。”

    “没什么异常感觉吧?”

    “摁,现在感到身体蛮好……”

    说着,泰子脸上又浮现出飘忽不定的微笑。

    秦子觉察到警部补对有的问题故意不明确提出,她想,这可能是警部补觉得自己可怜。

    可是,警部补终于涉及到了实质性问题:

    “这样就是说,只是藤本夫人吃的软冰糕里掺进了番木鳖硷,你认为这究竟是谁的所作所为呢?”

    泰子又歪起她那妖精似的长脖子考虑着:

    “这样的事,我不知道!”

    泰子眉宇间闪过一丝怒气。

    “对不起,是我提问的方式不当。我的意思是,谁能有机会往冰糕里投放番木鳖硷呢?”

    “这……”

    “招待员不会有问题,除掉她们,就剩下我和藤本先生。……啊,对,还有多美子夫人。”

    “可是,藤本先生说,藤本夫人不可能是自杀的……”

    “既然她那么说,就算是那样吧。”

    “这样一来……”

    “三减一剩二,就是说不是藤本先生就是我了。”

    “藤本先生有必须杀夫人的动机吗?”

    泰子脸上流露出迟疑的神色,过了一会儿她否定说:

    “这非常不可能的……”

    金田一耕助对泰子一瞬间的犹豫不决感到怀疑。

    “这样一来……”

    “二减一剩一,就是说,结果就是我了。”

    “不!请等等。”

    这时金田一耕助抢着插上了话

    “有没有这种可能呢?藤本先生本想对你下毒,结果让她夫人错吃了……”

    金田一耕助的话对泰子如同巨雷轰顶。在这之前,她以顽强的意志克制自己,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听到这话以后,她再也忍受不住了。她仿佛遇到魔鬼似的,直盯盯地望着金田一耕助的脸,苍白的脸上闪现出痛苦的神色:

    “这样的事……这样的事……”

    她断断续续地自语,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为什么说得这么可怕啊?我是被他遗弃的人啊?是的,当时我感到很痛苦,可是,现在已经完全死心塌地了。他为什么要杀害一个对他毫无干扰并已经死心的女人呢?这样的事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泰子大声地叫着“绝对不可能”,但这话似乎不是讲给金田一耕助听,而是自己为自己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该解释解释你本身……?”

    岛田警部补有些摸不透对方其意似的拧起了眉头。

    “摁,是的。在一般人看来,我好象该有作案的可能。正如我方才说过的那样,对藤本我已经断念,情绪已平静下来,对多美子夫人也没有什么妒意,但在别人眼里也许并不是这样。这一点,在金田一先生抢救多美子夫人时。我就已经感觉到,因此,我在这里一直也没有动,并且极力避免别人靠近我。不必客气,请搜查我的身体……为了说清这不明不白的嫌疑,即使在众人面前一丝不挂我也无所顾虑。正是抱着这种决心,我才直挺地一直站到现在。”

    “这,这么办怕……这么办怕……”

    到底还是自己可怜起了自己,泰子黑白分明的眠睛里涌出了泪水。看到这里,木户奶奶再也不能沉默了,她有板有眼地、郑重其事地开了腔:

    “岛田先生,我想请教您一下……”

    木户奶奶在绿丘是颇有影响的元老,区区的一个警部补根本不在她的眼里。

    “哎。”

    岛田警部补心想:好家伙,到底来了。他只是一个劲地缩着脖子。

    “尽管说藤本夫人吃下了番木鳖硷。但也不能肯定毒物就在软冰糕里。……看样子她很能喝外国酒,今天晚上好象就喝了鸡尾酒和其它的什么东西。”

    “可是,夫人!据木下大夫说,吃下番木鳖硷后会即刻出现反应……”

    “奶奶,谢谢您了!对您的关怀,我感到高兴,但我还是要请他们搜查身体。”

    “啊,是吗?那么只搜查你自己是不公平的。大家考虑考虑,怎么办好?我们也请他们搜查搜查吧!”

    “对!当然要这洋做了。”-

    中井夫人向前扭动着她圆鼓隆隆的膝盖:

    “检查我们,也请搜查搜查藤本先生和他的夫人,为了防止疏忽,我提醒一下。”

    这样,包括藤本夫妇在内,当晚在场的人都接受警察严格的搜身,但结果却一无所获。搜身的同时,警察还无一遗漏地搜查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番木鳖硷。

    搜查的结果,使人感到有以下两种可能:一是犯人只携带了最小限度的番木鳖硷;二是在投毒之后到搜身之前曾离开客厅销毁罪证。

    如果第二种可能成立,那么谁属于这个范围呢?首先应该是安永,因为他曾跑出去打过电话;其次是客厅的主人和鲁宾孙,他俩曾带着抬多美子的藤本皙也和井出清一离开客厅;最后应该是鲁宾孙的夫人玛卡丽特,她曾领着木下大夫离开过客厅。这些人中间,客厅主人、鲁宾孙夫人似乎可以略去不算,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三名日本人,即杰克-安永、藤本哲也、井出清一。可是,这三个人不论是谁,都没有可以确认的作案动机和罪证。

    于是,搜查陷入了搁浅难航的状态之中。

    七

    鲁宾孙夫妇的告别宴会在意想不到的事件中结束了,稍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事件本身并末酿成大的悲剧。也许是罪犯没有计算好投药量,也许是金田一耕助处置得当,多美子保住了生命,并且不久便恢复了健康。

    那以后警察化验的结果表明,软冰糕里确实混有番木鳖硷。

    对于是否是自杀的询间,多美子毫不含糊地一口否定;对于是否可能是泰子投毒的询问,她也只是付之一笑:

    “只要她不会变魔术,这种事就绝不可能……”

    可是。仔细玩昧多美子的话,就会发现她并不是绝对否定泰子投毒的可能。因为多美子的否定是有先决条件的,即:“只要她不会变麾术。”这就是说,假如泰子有魔术师那样的本领,说不定就是她投的毒。

    那么泰子有这种深藏不露的高招吗?警方调查的结果表明,这种可能微小得只是接近于零。

    放下泰子暂且不论,再说鲁宾孙夫妇。他们曾经一度担心肯定要拖延出发的时间,但在警方的关照下,他们按期于事件发生的一周之后,从横滨港乘轮船踏上了归途。木户奶奶一伙人一直把他们送到横滨码头,河崎泰子也在其中。

    不论在任何情况下,离别都是痛苦的,何况一别之后,不知今生能否再重逢。人们虽然常说英国人性格内向,不轻易表露感情。但鲁宾孙夫妇却流下了眼泪。情同手足的泰子和玛卡丽特夫人更是拥抱在一起,嚎啕不止。

    玛卡丽特为朋友蒙受不白之嫌而悲泣,泰子为这位年轻夫人丈夫就职渺茫、未来甘苦不知而痛苦。看到两个人难舍难分的悲伤情景,鲁宾孙也泪眼通红。

    泰子与木户奶奶等人聚在一起。免不了旧话重提:

    “不管怎样,还是搬过来好。住在大森那样的地方,反倒使人感到有躲避之嫌。”

    “是嘛!是嘛!老奶奶说得好。再说木户奶奶的房子与藤本的房子一个在路南,一个在路北,相距很远,不愿碰面蛮可以做到嘛!”

    “可也是。那么,我对奶奶的盛情就不客气了。”

    “好,就这么决定吧!里面的独间明天就给你腾出来。”

    木户奶奶痛快地说。

    就在那第二天,泰了带着少许行李,搬到了木户奶奶的家里。

    八

    “金田一先生,有重要的消息罗!”

    金田一耕助有时到租住那位美国富府车库的安永家里来。临近12月的一天,杰克-安永眼瞒瞪得溜圆。对来访的金田一说道。

    “哦!什么重要消息?”

    “有一个名叫《5月13早晨的菜馆》的美国音乐喜剧吧。”

    “摁,是的。听说最近将由日美合作拍成电影。”

    “对!已经说定让我参加这部片子的演出。此外。还有一部片子。也谈得差不多了。”

    “啊!是吗?这可值得祝贺。”

    对这位长期时运不佳的朋友,金田一耕助由衷地为他祝福:

    “那么什么时间起程啊?”

    “圣诞节之后,从羽田机场出发。为这个,房主还要借圣诞节的机会为我举行欢送宴会。金田一先生,你会出席吧。”

    “那当然。”

    “不仅如此,这位房主还一直有个奇怪的打算。”

    “奇怪的打算?”

    “就是总想找个时间把出席鲁宾孙夫归告别宴会的人都找来。”

    “这……”

    金田一耕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上次的富会为那件事不欢而散,这位房主一直觉得过意不去,总想重搞一次。总之,我想负责把那天晚上的人全都划搂来。好在藤本原来的妻子也搬回到这条街上……”

    杰克-安永闪着恶作剧的目光,笑嘻嘻地说。

    也许是杰克-安永的奔走之功,上次鲁宾孙夫妇告别宴会的参加者儿乎都出席了在圣诞节肋夜为安永举行的欢送宴会。之所以不能说全部出席。是因为上次的核心人物多美子没有到场。

    “实在对不起,我太太得了重感胃。她说,对安永先生真感到过意不去,希望您能原谅今晚的失礼。”

    多美子的丈夫哲也对杰克-安永寒喧之后,又虚情假意地讨好泰子。

    “河崎君。听说你搬过来了。有时间可以到我家玩玩嘛!”

    “嘿,谢谢。”

    泰子鼻梁上又聚起那一贯的皱纹,脸上义浮现出妖精般的微笑。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两人之间的距离比上次宴会更大了。

    “藤本先生,最近您一点东西也没有写吧?同现在的夫人结婚以后,你不是一篇作品也没有发表吗?”

    好管闲事的中井夫人在担心。

    “说是这么说,但是还不要紧。”

    也许因为妻子多美子不在,藤本哲也也显得无精打采。井出清一也不时陷入深思。

    宴会厅里,只有杰克-安永兴奋异常。他串来串去,逢人便敬酒,而他自己也喝得象掉到了酒缸之中。

    安永把金田一耕助作为头号对手揪住不放。结果金田一耕助喝得酩酊大醉,甚至连河崎泰子何时整装离开他都不知道。

    泰子离开几分钟之后,又回到了宴会厅。这时大约l0点钟,厅内已经乱作一团。

    “金、金、金田一先生!”

    泰子用手不断撕扯着大衣领子,脸色蜡黄,惊慌失措地站在金田一耕助面前。

    “啊!河崎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请,请您来一下!”

    泰子令人恐惧的表情使金田一耕助不由心里咚噔一下,他急忙跟泰子跑出客厅。

    “哪儿?……在哪儿?”

    “外面……”

    “外面?……”

    金田一耕助急忙跟拉起脱在正门的木屐。

    “木户奶奶她们呢?”

    “她们已经先走一步回去了。本来我也想和她们一起回去。结果安永先生硬是不让走……”

    “摁、摁、那么后来……”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跑着,冬夜的空气寒浸肌肤。

    “刚才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出门之后,看见藤本先生跟来了,说非要送我一程不可。”

    金田一耕助吃惊地回头望了望泰子:

    “噢、噢、那后来……”

    “虽然我觉得不合适,但他非要跟着,我也没办法。于是我就想一句话也不说,走我自己的路。可是……”

    泰子似乎呜咽得说不下去了。

    “可是……?”

    金田一耕助谨慎地催她往下说。

    “可是,当走到前面不远的地方,藤本先生突然倒下了……”

    泰子害怕地站住了,金田一耕助吃了一惊。他仔细往前方一看,只见路灯几乎照不到的地方躺着一个人。金田一耕助跑到近前,见正是藤本。藤本身体象蛇一样扭曲着,已经完全死亡,脸上非常明显地刻着临终前的痛苦。

    番木鳖硷!

    金田一耕助心中默念着转过头来,只见泰子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近前,正站在他身后。

    “我学着先生的作法也想让他吐,但是没有作用。”

    泰子双手捂着脸,开始抽泣起来,凄切的哭声撕裂着人心:

    “玛丽……只有你知道啊!只有你……”

    金田一耕助心里一动,朝后仰起身子望了望泰子,只见她已背过身去,久久地、不停地哭着。

    隐藏在绿丘的杀人魔鬼虽然第一次阴谋失败了,但第二次终于获得了成功。

    可是,泰子刚才无意中流露出来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身在澳大利亚的玛卡丽特、鲁宾孙夫人究竟知道什么呢?

    九

    金田一耕助一如既往地甩着和服外套的宽大衣袖,飘然进人冷冷清清的绿丘警察署搜查办公室。看到他进来,岛田警部补把放在桌子上的两条罗圈腿拿了下来

    “怎么样?那家伙体面地往美国溜之大吉了?”

    语气中显出岛田有几分生气。

    “摁,愉快地挥手道别了。还让我给主任先生代好呢!”

    “哼,简直是笑话!”

    警部补绷着圆脸,用鼻子咛道。

    杂乱无章的房间里,呈方形摆着五、六张桌子,而且桌子的主人都外出不在,只有搜查主任岛田警部补愁眉苦脸地坐在正面的桌子前。

    岛田警部补发愁并不难以理解。在上次鲁宾孙夫妇告别宴会上发生投毒事件时,警部补曾想把重要证人鲁宾孙夫妇留住一个时期,但因为出国手续已经办妥,没有足够的理由可以阻止人家出发。这次,安永虽说拍完片后回国,但在搜查的关健时刻,重要的证人却一个接一个地去往国外,这使得岛田警部补那双羊一样的温和的眼睛也带上了恤色。

    前次虽然可以说是杀人末遂事件,但阴谋害人的家伙在就席间,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为什么不留住鲁宾孙夫妇进行更深入、彻底的调查?如果上一次凋查得彻底,这次的投毒杀人事件就可能不会发生。这且不说,这次居然又放纵一名重要的证人去了美国,这又意夜何为?岛田警部补强烈地感到,绿丘的居民已把谴责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他又怎能不满脸愁云。

    可是。对杰克-安永来说,这次能否参加演出确实是至关重大的,硬留住他不行,因为必须尊重人权。所以,当岛田警部补听到杰克。安永l2月26日从羽田欣然飞走时,不由得紧锁双眉,恨得牙痒。

    “金田一先生真认为放走他无关紧要吗?”

    “是这样,主任先生。”

    金田一耕助从其它桌子旁边拿过一把椅子,没脱和服外套就坐在了警部补对面:

    “他虽然是个流浪汉,但不是杀人、捡劫、奸淫的凶犯……。”

    “可是……”

    警部补刚要发泄不满,金田一耕助宽慰似地说:

    “是啊,是啊,……能参加这次拍片,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机遇了。我们不该做蠢了,让他错过这次机会。”

    “道理倒是这样……”

    上次鲁宾孙夫妇从横滨出发时,岛田警部补也是这样,

    他总觉得象丢掉了重要的东西似的。

    “那,解剖的结果怎么样?”

    “啊,对了。还是番木鳖硷。”

    “投在什么东西里边了?”

    “这一点不清楚。喝了大量的酒,吃了烤面包、三明治,毒物混杂在里面。啊,对了!看来还吃了最近流行的肝保健药。”

    “肝保健药……?”

    金田一耕助不由得皱起眉头,诘问似地说:

    “可是,被害者身上不是没带这种东西吗?”

    “所以,可能是和谁要的。最近,酒鬼们中间盛行吃这种药,连我们署的老头子也信这个,一参加宴会就非逼着我们吃不可。”

    “问没问过受害者的夫人?她丈夫有没有吃这种药的习惯?”

    “没有。为葬礼她已经疲惫不堪了。”

    “啊,对。今天举行了葬礼。”

    金田一耕助稍稍思索了一会儿,说:

    “那么,河崎女士的病情如何呢?还没恢复到能回答问题的程度吗?”

    “据说要不了多久了。能回答问题时,就从医院打电话通知我们。”

    河崎泰子在遭遇那件事之后,立即因极度亢奋引起歇斯底里性高烧,住进了绿丘医院。

    “只有玛丽知道……”

    泰子花歇斯底里发作前脱口而出的话一直萦绕在金田一耕助的心头,他恨不得马上知晓其中的含义。

    “金旧一先住,根据现有情况分析,看来还是她干的。开始想毒杀藤本的妻子,但是失败了,第二次毒死了藤本。当然,第二次她也以为多美子会来,但不巧多美子因感冒没有到场,于是,就对多美子的丈夫下了手。……我们的考虑基本就是这样。”

    “这就是说,她怀着被遗弃的仇恨……”

    金田一耕助漫不经心地随口应道。

    “对,是这样。”

    岛田警部补目不转睛地审视着对方的表情。

    金田一耕助找不出足以驳倒对方的证据,但觉得这样认定义过于简单化。虽然不必对一切事情都硬去作复杂的考虑,但泰子毕竟是个聪明的女性。从她最近写的小朋友们喜欢的作品中,便可使人一目了然。想干掉抛弃自己的男人和情敌。完全可以采取更高明的手段,泰子不能不考虑到这点。可是金田一耕助也知道,聪明人往往做出愚蠢的事。

    “可是,藤本君是为什么呢?”

    金田一耕助低声自语。

    “为什么……是指……”

    “他和现在的爱人结婚之后,连一篇作品也没有发表过。……”

    “大概是只顾和爱人玩了吧。”

    “可是,主任先生,现在是瞬息万变的时代,特别是从事写作的人,一年不动笔,就会被遗忘。再说藤本君还不是有名的作家,而且他又是个虚荣心很强的人……”

    “可是,这与发生的事件有什么……?就是说,藤本君不写书的事与这次的事件有什么关系?……”

    “不,这一点我也搞不明白。……”

    正当金田一耕助含糊其词之时,桌上的电话响起了刺耳的铃声。岛田警部补拿起听筒,应答了几句之后,挂断了:

    “金田一先生,河崎女士己恢复到能够回答问题的程度。”

    从岛田警部补和对方的对话中,金田一耕助已经听出了电话的内容,当管部补告诉他时,他已经离开椅子站了起来。

    十

    河崎泰子盖着罩有雪白被衬的棉被,横卧在病床上。她身上的血似乎已被吸血鬼吸尽,形骸般的脸苍白如纸,眼窝镶上了一道黑圈。看上去,使人感到她一下子老了五、六岁。当她看见金田一耕助走进屋子,微微地笑了一笑,但那笑中似乎藏着无限的哀愁。病床旁边坐着木户奶奶,中井夫人,还有个人教授英语的原海军少校山本三郎;他们都板着脸等在这里。看到这,岛田警部补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请尽量简单些……”

    作向导的绿丘医院大大佐佐木以不耐烦的声调说:

    “过于追问,在此时尚有不便。……”

    “不!大夫,不要紧。”

    泰子枕着枕头没有动,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弱的笑:

    “金田一先生,对不起,前天给您添麻烦了,我恨自己当时怎么不坚强点……”

    从泰子自嘲的微笑中,金田一耕助又感到了妖精之谜。

    “诸位……”

    岛田警部补用右手小指搔着鬓角:

    “想请大家暂时离开一下……”

    岛田警部补不过意地说。听到他的话,木户奶奶和中井夫人只是互相看了一眼,身子却纹丝不动,山本三郎也象没听到一样,只是从侧面注视着泰子的脸。

    “哎——诸位……实在对不起……”

    “不!我要呆在这!”

    木户奶奶迅速地打断警部补的话:

    “她现在需要看护的人。死的要顾,但活的更要顾。”

    听到木户奶奶的话,山本三郎微微地笑了。眼角上聚起密密的鱼尾纹。

    “奶奶,我不要紧哪。”

    “你不要吭声!因为你是病人。……对岛川先生的提问,你只要回答对、不对就行了。”

    “岛田先生,我在这也没什么妨碍吧!我想看看你是怎佯进行逼供的。”

    中井夫人刻薄的嘲讽使得温和厚道的岛田警部补面红耳赤:

    “逼供?”

    “哎呀!对不起。刚才失言了,就算没说。但我要呆在这里却是说了就算的。”

    中井夫人那颇有重量的身体稳当当地坐在那里,看来想把她从这里撵走是困难的,风流的山本二郎只是一个劲儿地微笑着。

    “哎——既然如此,这样也好。”

    岛田警部补干脆地撤回前言:

    “河崎小姐!”

    “哎。”

    “大体情况己从金田一先生那儿听到了,可是,你前天晚上为什么没和这里的夫人们一起回去呢?”

    “这件事由我来说。”

    木户奶奶在旁边接过话头:

    “是藤本先生央求我把她留下的。”

    泰子脸上闪出-丝吃惊的神色,但并没受到很大的震动,似乎在说,还有这样的事啊,

    “我对藤本打心里讨厌,他只是一昧地自负、虚荣。再说……求我这样做的本身就让我厌恶。但是,我相信泰子,别看外表软弱温顺,但实际上她性格十分坚强。我想,如果两个人当面争吵,吃亏的一定是藤本,因此我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木户奶奶花白的头发梳成垂髻,深陷下去的大眼窝里嵌着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着老鹰般的光芒。对岛田警部补来说,这个老太太一向都是难以应付的对手。

    “那后来……?”

    岛田警部补的目光又移到床上躺着的人的身上:

    “在你想要回家时,藤本君跟了出来,说是要送你回去。是吧?”

    “哎。”

    “他说什么没有?就是说,说没说值得怀疑的话?”

    泰子稍稍犹豫了一下,低声回答道:

    “哎。”

    “说什么事了?”

    泰子又犹豫了一会儿:

    “说让我和他复婚……”

    “复婚?……就是请求你和他重归于好?”

    岛田警部补的语调中充满怀疑,敏感的泰子立即就觉察出来:

    “哎。可是,这样的事……不管我再怎么说也没用,因为死人不能开口啊!……”

    此时,泰子的目光中,飘浮起愤恨,确切地说是绝望的神色。

    “不!为给我们提供参考,请你往下说。对他的话,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什么也没回答。”

    “为什么啊?”

    “我懒得和他讲话。”

    “那么,一句话也没说吗?”

    “哎,一句话也没说。……连和他一起走我都厌恶得很。”

    “可是,据传说去年你和他离开时,你曾纠缠了他好长一段时间,是这样吗?”

    泰子沉默了一会儿说:

    “这样的问题难道一定要我回答吗?请您尽量问那天晚上的与事件有关的事好不好?”

    看到岛田警部补突然狼狈的样子,山本三郎嘴角浮现出冷笑。木户奶奶和中井夫人也相视而笑。

    “对不起。”

    岛田警部补伸出婴儿般的胖手,抹了一下圆脸:

    “后来你们走到山下那家门前……就是到了那所房子前面时,藤本君突然痛苦起来。是吧?”

    “哎。”

    “于是,你学着金田一先生的办法想使他呕吐?”

    “哎,我想捏住他的鼻子,但他总是摇着头,没有捏住。后来我想,与其自己在这里手忙脚乱,还不如去找金田一先生为好……”

    “为什么当时不大声喊叫或者把住在附近的人敲醒呢?”

    “我当时没有想到这一点。,

    泰子象孩子般天真地毫无顾忌地回答,使得警部补也无懈可击。

    “再向你了解一个问题。据金田一先生说,你曾说过‘只有玛丽知道’的话,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时,泰子苍白的脸上刷地布满红潮,她那妖精般的大眼睛转向了金田一耕助:

    “先生,我说了这样的话吗?”

    金田一耕助和蔼地笑道:

    “是说过啊。那是什么意思啊?”

    泰子稍稍考虑了一会儿,说:

    “如果我说了那样的话。那意思就是说,玛丽了解我,她知道我不是那种害人的坏女人。……因为我俩非常要好。……”

    泰子那睁得大大的眼睛已经开始湿润了。此时,佐佐木大夫急忙站在岛田警部补和泰子的中间,制止道:

    “请就到这里吧……”

    回到绿丘警察署后,金田一耕助听新井刑事谈了他从藤本夫人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据藤本夫人说,藤本哲也虽然经常服用肝保健药,但都限于在自己家中,没有外出带着药瓶的习惯,她还说,假如藤本有服用这种药的迹象,那么可能是向谁要的。”

    这天晚上,金田一耕助给在墨尔本的鲁宾孙写了信,接着父向那位羌国富商问明了鲁宾孙的通讯地址,然后寄了航空。

    十一

    绿丘街投毒杀人事件的凋查毫无结果,陷入了停滞状态之中。警察虽然把注意力放在了河崎泰子身上。但却得不到逮捕她的足够物证。一是没有任何人目击她的投毒行为;二是没有任何根据证明她有番木鳖硷;三是假定她有番木鳖硷,也不知道搞到它的途径。

    她三天之后出了院,在木户奶奶家的独间里悄悄地迎来了新年。山本三郎一天不漏地去看她,这件事渐渐成了绿丘街上的话题。战争结束后,山本三郎就同妻子离了婚,他先前的妻子长得很美,现在是个新暴发户的老婆。山本三郎没有孩子。

    多美子也在居丧服忌中悄悄地迎来了新年。听到作曲家井出清一也经常到她那里访问时,金田一耕助不出得笑了,看来哪方面都有骑士相伴啊!

    一月末,金田一耕助收到了鲁宾孙从墨尔本寄来的航空信。对这封望眼欲穿的信,金田一耕助寄托了很大的期望。

    但却压根儿也没料到它竟然有着噩磅炸弹的威力。金田一耕助着实吃惊不小,以致读过之后还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金田一耕助先生:

    您的信使我们夫妻惊恐万分,玛丽为河崎小姐的处境担心,整天都在忧虑之中。我的心情也与玛丽相同,在此恕不赘述。

    在这里,我不想一一赘述别情,只想就您提问的实质性间题简略作复。

    “只有玛丽知道。……”假如如您信中所示,是河崎小姐无意中流露出的话,玛丽认为它包括着下列的意思:

    似乎一般人都误以为是藤本先生抛弃了河崎小姐,但在玛丽看来,事情正好相反。

    河崎小姐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嫌弃丈夫,但是处事慎重的河崎小姐却绝对避免公开化。作为邻居和亲密的朋友,只有玛丽觉察到了这一点。那么,河崎小姐为什么嫌弃她的丈夫呢?……

    亲爱的金田一耕助先生:

    涉及他人的秘密,玛丽感到心里非常不安,我也为此苦恼,可是,在关系到河崎小姐的名誉、命运、生命的情况下,我们也只好承受着内心的痛苦。

    据玛丽说(这件事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因而感到非常惊讶),藤本是一个冒牌的作家。即以他名义发表的作品都是河崎小姐代写的。玛丽什么时候,是怎么觉察到这点的,在这里就略去不写了,但这一事实是确凿无疑的。玛丽说,她可以对神发誓。据说,河崎小姐曾恳切地希望玛丽不要把此事告诉他人。

    因此,玛丽认为,藤本没有抛弃河崎小姐的理由。不仅如此,假如藤本失去了河崎小姐,那么他连一天也不能维待其作家的地位。玛丽还说,藤本和河崎小姐分手时两个人的举止言谈完全是在演戏。

    河崎小姐无意中说出的“只有玛丽知道。……”含义就在于此。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实相告。这件事本来应当在离开日本前告之,但终于没得机会,因而心里一直感到内疚。

    我们夫妻那天晚上的告别宴会,河崎小姐是不宜邀请的客人,所以我和玛丽没有向河崎小姐发出邀请,玛丽本想在出发前找一天同河崎小姐长谈话别。可是那天晚上河崎小姐却来了,当时我们夫妻有说不出的吃惊。

    总之,一定是有冒充我们夫妻之名把河崎小姐骗来的。而且,想必此人一定是这次投毒事件的策划者。如果河崎小姐还保存着那天的请柬,请从笔迹查明写信的人。

    玛丽所了解的事实仅是以上这些,不知这封信是否达到了您的期望。

    再是,正如此信开始所说,玛丽现在心里异常难过,事件明了时,敬请从速将结果告之。

    最后祝您及河崎小姐愉快、幸福!

    杰-鲁宾孙于墨尔本

    十二

    故事以信的形式结尾了。私人侦探金田一寄向大洋彼岸的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杰-鲁宾孙先生:

    前些天曾蒙迅速赐复,深感荣幸。对这次的疑案,您的信成了宝贵而有效的钥匙,对您的帮助,谨表示由衷地感谢。

    藤本只是个木偶,真止的作家是河崎。……您信中的炯乐,象光芒照亮了深藏在事什之中的秘密。

    在这里,我试着仅把事什前因后果简明地叙述如下:

    在以前,藤本也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作家,当时,作为颇有影响的女作家河崎爱上了他的才华。不!应该说是抱着爱才目的的,河崎其实是爱上了藤本那举世无双的美貌。当然,如果只是美貌,聪明的河崎小姐是不会爱到和他结婚的程度。河崎小姐爱的是藤本举世无双的关貌和羌貌之中蕴藏的才能和睿智(其实这只是徒有其表)。

    美貌和才能是河崎小姐希望双双都能得到的东西,但是,她所得到的只是其中之一。藤本虽然貌美,但却无才。

    即使说有,也少得可怜。而且。这少得可怜的才能也在同河崎结婚后迅速地挥发竭尽。文坛上有时确会出现这种现象——一篇作品使人一夜之间成为文坛骄子。但可悲的是再也写不出东西。……藤本就是这种悲剧式的人物。

    不知何时开始,河崎小姐替丈夫代写起了作品。藤本把妻子写出的原稿按自己的文体稍加改动。然后用自己的笔迹抄在别的稿纸上。最后以膝本哲也的名字发表。这样,就使得他名声大震。

    就这样,几年过去了。但是,这种不自然的结合总不能永远继续下去。没有才能的美貌使得河崎小姐的追求成为泡影。几年来。河崎小姐每时每刻都要咀嚼着这难咽的苦果。

    外衣美貌无比。内心空洞出奇,也许更使人感到难以忍受吧。

    破裂的时刻终于到来,河崎提出要于藤本分道扬镰。这中间,棘手的问题和争论当然是不会少的。但当藤本明白河崎决心不再为他代写作品时,他也只好不得已地同意离开。

    因为妻子不写作便无法维持两个人的生活。

    于是,两个人缔结了下列条约:

    一、绝对不向他人泄露代写作品的秘密;

    二、以前所有作品的著作权归藤本所有;

    三、今后河崎绝对不写面向大人的小说;

    四、两个人离婚的理由对外要装成流行作家藤本哲依然弃了自己的妻子。

    于是,藤本又开始着手物色j新的猎无。不久,可怜的多美子便陷入了他美貌的罗网之中。当然,多美子也不是仅仅爱他的美貌。而是更爱他的才华和名声。

    表面上看,在夫妻的纠葛中(实际并不存在)藤本哲也抛弃了泰子,而与上岛多美子结了婚。这使得多美子错误地认为自己是爱俏的胜利者,因而感到异常得意。自豪。

    可是。多美子的幸福连半年也没持续到,她终于看破了丈夫的真面目:自着美丽外表的一具木偶。腹中空空的一个好看的饭桶。她感到幻灭、愤怒,邢种心情可以想象得出,

    不仅如此,当她知道过去以藤本哲也名义发表的作品都出于自己的情敌之手时,她那无比的自豪顷刻烟消云散。直感到自己陷入悲惨的耻辱之中。

    这当然不难理解。因为上岛多美子所景仰的声望实际上正是自己的情敌所具有的。在藤本哲也向她求婚的同时,作曲家井出清一也曾问她求婚,而且后者是真正的宝玉。但多美子却舍玉求瓦,同藤本了婚。……不可挽回的痛悔和耻辱驱使她走上了杀人的道路。

    她下定决心首先要把欺骗自己的草包丈夫从这个世界上抹掉,这样作既是对丈夫的复仇,也是为了挽回自己的名誉。因为她绝对不想让世人知道她是一个追慕笨蛋的蠢货。

    于是,她还进一步考虑了把杀害藤本哲也之罪转嫁到同样欺骗了自己的可恶情敌身上计划。

    多美子首先冒充鲁宾孙夫人的名义把河崎骗到了鲁宾孙夫妻的告别宴会。因为请柬用打字机打就,河崎没能发觉破绽。

    多美子选择适当时机,吃下了少量的番木鳖硷。当然,多美子知道药量不会使人致死,而且想到了到时会有人急救。

    她的计划成功了。谁都以为有人在谋杀多美子,而且都把最大嫌疑加在了河崎身上。因为河崎不仅参加了宴会,而且就在多美子身边……

    那天晚上,多美子顺利地实现了计划,接着,她又在圣诞节前夜欢送安永的宴会上达到了最终目的。

    说起来她的手段简单得很。她把致死量的番木鳖硷放入两片藤本经常服用的肝保健药中,然后交给了丈夫,并劝他在宴会进行时背着人吃下去。同多美子吃下的番木鳖硷不同,藤本吃下番木鳖硷包藏在药囊之中,所以在胃里溶化需要一定时间。当藤本和河崎两人在深夜的道路上行走时,药性突然发作,这对计划者是意想不到的幸运和得计。

    亲爱的杰-鲁宾孙先生:以上是根据您信中提供的钥匙探明的事件真相。对您给予的宝贵启示实在感激不尽,这里再一次向您致谢。最后,虔诚地祝愿你们夫妇愉快、幸福。

    金田一耕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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